已是黄昏时分,太阳有些困乏了,晚霞如絮,层云涣散,将这半边天尽被染成了火红的色彩,那是出嫁女子的红妆。
妙妙瞭望过去,苍茫茫的大地披上了一片橘黄的色彩。起伏的旷野,多了几分油绿,也多了几分柔情,令人有些陶醉。
自从与道人广元川、樵子随遇安分别以后,妙妙一路往东,早已出了迷途山茫然林。又走了多日,风餐露宿,也没遇到过一个村落,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能渴了便把云雾凝结成水来喝,饿了便吃些西北风来充饥。
眼见着一群飞鸟急忙忙投林而去,好像生怕回家晚了就会挨骂的模样,妙妙想着得找个地方过夜了,不然又得望天迷茫,席地而眠了。
妙妙转悠多时,远远地看见那山壁间有一洞穴。远望去,那洞穴洞口宽大,洞外灵气满郁,有几绺烟霞淡淡,一缕丹光乍凝。两边花开正艳,青松高长,又有薜萝缠绕。
妙妙心下大喜,欣然往那洞穴而去。
且说那洞穴,只有一只大棕熊住在此洞中。这大棕熊只因与上一任洞主有些缘分瓜葛,上一任洞主云游前就把这一个洞穴送给了它。
此刻大棕熊正抓着一条大肥鱼狠狠撕扯吞咬,它的面前还散落着许多活蹦乱跳的鱼。
其实这附近有一条河流,叫莫名河,归属那大棕熊管辖。原本河中物产丰饶,盛产肥美鲜鳞的。只因这大棕熊捕捞过度,又不懂得爱护河流,使得河中的肥鱼跑的跑,溜的溜,剩下的那些鱼尽是又小又瘦又难吃的。
而在那莫名河下游附近,有个奇妙湖,湖中的鱼鲜肥无比,肉质更是软嫩可口。大棕熊曾有幸吃过一次,那可真是美味无穷,至今都让熊留恋不已呢。如今大棕熊对奇妙湖中的鱼垂涎已久,只可惜那奇妙湖不归大棕熊所管,而那湖主人又对这奇妙湖珍爱无比,看得特别的紧,这大棕熊一直没机会对那湖中的鱼狠狠地蹂躏糟蹋一番。
正巧今儿个大棕熊嫌待在这狭小的熊窝里也没意思,于是立了番大志,趁着三分钟热度,打算到外面的世界去走一遭。大棕熊在含着热泪在心中默默告别了此地,便大步地离开。它的心中充满了梦想,打算环游一番世界。路过奇妙湖的时候,发现那湖主人并不在。原来这湖主人昨天跟好友组队开黑去了,玩物丧志,通宵了一夜,至今未归,也不知道暴……咳,算了,希望湖主人没事。那大棕熊见此良机,远大的志向顿时抛到了天边,环游世界的梦想也立马被它丢到了爪哇国,一下子就扑进了水里,在那湖中大肆捣乱,把这一湖搅得天翻地覆,抓了许多肥鱼,方才得意洋洋地满载而归。
此刻,那大棕熊虽然吃得嗨,但贼耳却贼灵。它听见外边的轻微的脚步声,吓得它立马把那些鱼给藏在了石床底下,又把嘴巴给擦了个干净,一副熊样,生怕人家跟它抢吃的。
大棕熊觑着眼从洞内望向洞外,见来人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顿时乐开了花。暗自琢磨着吃鱼哪有吃人来得美味,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整好的够它塞塞牙缝,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晚餐吗?简直是不吃白不吃啊。
妙妙此刻正在洞外徘徊,见洞口上方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刻字,时间久了,那上面都满生青苔了。妙妙细细观察,只依稀辨认出是什么“恍然洞”几个字。
两边也刻有模糊的对联,但妙妙还来不及辨认,就见那洞中钻出了一只大棕熊。那大棕熊看起来喜滋滋的,贼兮兮地盯着妙妙,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似乎遇到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妙妙见出来呢是一头棕熊,有些惊讶。又见这熊傻兮兮地盯着自己,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摸不着头脑。便对那棕熊说:“熊大哥,我叫妙妙,从远方的而来,迷路至此。一路上也不见有什么庄户人家,外边豺狼虎豹又多,我可以在你这借宿一晚吗?”
这棕熊听了妙妙的话,更是喜得心花怒放,也不知道是那儿养出的少女,声音竟如此好听,味道想必也是甜美无比,不禁暗自咽了口口水。它兴冲冲地地打量着妙妙,正想着从妙妙的哪个部位吃起。忽然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妙妙,面前的少女叫什么来着?妙妙!!!这不是“恶女二人组”其中一个女魔头的的名字吗。据说前几天有只虫子想要戏耍她一下,结果被狠狠地暴打了一顿,被打得惨不忍睹。想到这里,那棕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熊心豹子胆险些没给它吓破。
那棕熊忍不住又颤巍巍地打量一遍眼前少女,发现眼前少女无论眉毛鼻子眼睛还是某不可描述的尚未发育饱满的部位,全都符合“恶女二人组”的形象。更是被吓得骨软筋麻,四肢无力,软绵绵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装死。
话说回来这大棕熊经常被别人装死给骗了过去,如今它也来个将计就计,希望能够骗过妙妙。
只是那棕熊装得不像,妙妙见了,摘了片叶子,轻轻地挠着棕熊的大鼻子。那棕熊忍不住痒痒,打了个喷嚏,睁眼看妙妙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也装不下去了,只好起身恭恭敬敬地把妙妙迎进洞中。
妙妙笑盈盈地说:“谢谢熊大哥。”
妙妙进了洞中,见洞中有一烂桌烂床,床边有一熊窝。
那熊拿出肥鱼,奉到妙妙面前,打算好好招待她一番。妙妙见那条条活蹦乱跳的肥鱼,一时间食指大动,口中口水四溢。
妙妙转又看,又见洞壁的一边,似乎刻有一行小字,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妙妙感到有些好奇,走到那洞壁边,蹲下身子,凑近一看,原来那洞壁上刻着:此地没有绝世宝物。
妙妙有些无语,又忍不住“噗呲”一笑,嘿,你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下妙妙那猫咪一般的好奇心被彻底激起了,她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绝世宝物,是千年的巧克力还是万年的牛骨头汤?
那大棕熊也算是有眼色,见妙妙正要刨那洞壁,立马飞奔到妙妙身边,熊爪挥舞,三下五除二的,替她把那洞壁给刨开了,果然见里面有一条长方形的匣子。妙妙将那匣子取了下来,放到地上,打开一看,只见那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连带着剑鞘的宝剑和两本不算厚的书籍。
妙妙拿起那宝剑,将那剑拔出了一寸,只见光芒闪耀,剑气侧漏,吓得那棕熊瑟瑟发抖,伏身抱首。继而那宝剑锵鸣一声,剑身抖动,似乎要迫不及待地呼之欲出。
妙妙顺势将那宝剑拔出剑鞘,那宝剑得以重见天日,发出耀眼的光芒,剑光从洞**出,照亮了黄昏里的这一片天际。瞬间爆发出了强大气势,气场笼罩了这附近一带的山川,使得这附近地动山摇的。吓得这附近的的动物们以为地震了,唬得这山间里头群兽惊奔,众鸟飞窜。
那宝剑弄出了巨大的动静,展示着自己的神威,折腾了好一会,才肯安歇。妙妙被着宝剑晃得眼晕,好一会儿,才眯着眼打量着这宝剑光鲜亮丽的外表,见剑身上刻有一行小字,乃是:空明无心剑。又刻着几行小诗:斩妖抓邪空明剑,灵巧清浑无妄心。尝尽世间恶鬼血,除去天下不平事。
妙妙摇摇头,喃喃自语:“嗯,没心没肺剑啊,剑是好剑,可惜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说着便把那“没心没肺剑”丢到一边,又去查看那两本书籍,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那宝剑被丢到一边,阴影掩没了它,它一时间感慨千里马不遇伯乐,那少女竟如此不识货。它想到这,瞬间黯然失色,难过不已。
妙妙从匣子中拿出那两本书籍,翻开一看,原来是一本修炼功法和一本菜谱。乃是《玄通功法第一千九百六十五次修改版》和《糖洲一百九十五宴》。
妙妙随意翻开那本功法的书籍,打开其中某一页,见上面写着:沙怀世界,窥百态三千。杯藏乾坤,吞瀚海河川。修宽容之道,习忍让之法,以渺茫之身躯,纳无穷之宇宙。历风雨之艰险,现彩虹之姿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正果终有修成日,顽心磨作无波镜。噫,莫要信我胡言语,休要当真疯癫话。唉,人生本就是一场修炼,功成功败皆是果,逍遥无为仍是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浮云,又何必纠结呢?
妙妙见着书上面尽是些胡编乱扯、招摇撞骗的话语,毫无实际根据,对她来说也毫无用处,便把这什么什么功法的书籍也给丢到了一边。
而后妙妙又翻开了菜谱,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的图片。虽然图片只供参考,一切以实物为主,但妙妙还是看得口水横流。
妙妙从那菜谱上找了几道有关肥鱼的做法,认真的读了,略略地记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露一手厨艺。
妙妙正准备去弄些材料来做一顿肥鱼大餐,又见那大棕熊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惶恐不已,似乎时分害怕那没心没肺剑,这让那把宝剑找到了些存在的价值。妙妙无奈,只好把那没心没肺剑和那本有关功法的书籍的收上了身。哦,对了,那宝剑好像叫什么空明无心剑来着,算了,不管这些了。
待妙妙收了宝剑,那大棕熊才敢熊躯一震,雄赳赳地挺起身体。唉,混成这副胆小的熊样,也真是没谁了。
而后,妙妙让那大棕熊去寻找辣椒、大蒜、葱、姜还有番茄和蘑菇之类的材料,自个便提着那没心没肺剑大摇大摆地去砍柴去了。
妙妙和那大棕熊一番辛苦折腾,终于弄了一顿肥鱼宴。妙妙也算是有几分心灵手巧,照着那菜谱,做出来的大餐有模有样的。看着美味的肥鱼,这一人一熊哪忍得住?他们两个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将那些肥鱼一扫而空,只留下些骨头渣子,吃了个大撑。
是夜,明月高悬,辰星闪耀。妙妙用擦着满嘴肥腻,舔着油爪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撑起来的肚皮。那大棕熊吃饱喝足,一副憨态可掬的熊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早早地睡了过去。
妙妙见那熊睡得喷香,鼾声轰轰,左右睡不着,便捏着那没心没肺剑剑柄,摇摇晃晃,又轻敲剑身,那宝剑始终黯淡无光,也不见它发光发亮。
那宝剑如今又是被妙妙拿来砍柴,又是被用来刮鳞去灶,又是被拿来削辣椒切洋葱,真是好刀用在烂木头上,秀玉埋进粪土堆里了,白白地糟蹋了。这宝剑被这样使用,哪有半分当日的威风凛凛?那宝剑越想越觉得落魄,因此哪有半分光辉啊?
妙妙觉得无趣,又不忍吵醒那大棕熊,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洞穴,在附近寻了块干净草地,坐下身子,仰望着星空。
那些星星眨巴着眼睛,肆意地卖萌,仿佛它们是最天真无邪的孩子,又仿佛它们是最懂你心事的精灵。妙妙闲来无事,便巧指婉转,使个“星移斗转”的法术,以天为盘,以星为子,拨弄着那些星星,自个自地玩起了五子棋。
妙妙操控着白棋,又操控着黑棋。黑棋白棋互相算计,最终努力打败的,也还是自己。人呢,就是在不断地挑战自我,战胜自己中成长过来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肯努力的人,或者还不够努力。只要我们去奋斗,去拼搏,想尽一切办法,最终我们一定能够战胜自己的。
妙妙不务正业地移动着天空中的星星,玩着五子棋,渐渐沉醉于其中,也没注意到周围的事物。待她又自个下完一局,收了法术,转过头来,正打算回去,却发现一少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那少女见妙妙转过头来,惊艳不已地说:“想不到地灵精没抓到,反倒遇到个美丽不可方物的仙女。”
那少女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朗润,妙妙惊讶不已,就着月色,打量着少女,发现那少女手中执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穿着一件红飘飘清飒飒的锦衣衫,围着一条海深深飘扬扬的褶蓝裙,系着一条湛蓝蓝舞纷纷的锻腰带,蹬着一对乌金色的黑堂堂的麂皮靴。
那少女虽为女子,脸容却着实清朗,长得也颇为英挺。天然俊秀儿郎貌,偏生愧做女儿身。飘逸的长发扎做一束马尾丝儿,眼眸清湛如水,偏生几分邪魅。眉墨斜斜紧锁,如细剑斜分两边。娇鼻俏俏如滴露,细薄嘴唇抿做一线。也不施粉黛,天生的就是一副俊朗的英姿容貌。
妙妙看得有些呆愣了,那少女单膝下跪,握剑抱拳说:“仙女,在下文卿,本在追逐地灵精,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仙女。在下见仙女有搬星运斗的手段,想必本领非凡。在下想拜仙女为师,想向仙女学习些本领。”
妙妙反应过来,想到她养活自己一个都困难,又收一个徒弟,那得多累啊。妙妙看着文卿,心想不如刁难刁难她,让她知难而退好了,便笑说:“好啊。”
文卿大喜,抬头望向妙妙,又觉得这仙女答应得太干脆了点,总觉得有些不妥。
妙妙又说:“不过你得先陪我玩个游戏。”
文卿笑嘻嘻地说:“师傅,什么游戏?”
妙妙打了个止住的手势,说:“先别急着叫我师傅,你要先赢了我,我才收你为徒。”
果然没那么简单,文卿想。又抖擞精神,充满期待地说:“那徒弟一定尽全力而为,让师傅教我本领。”
妙妙眨眨眼,想到一个好主意,假装严肃地说:“你先转过身去。”
文卿一时觉得莫名其妙,果真依妙妙所言转过身去了。
而后妙妙笑贼贼地说:“我们来玩捉迷藏,你现在开始数,数到十就来找我,找到我我就收你为徒。”妙妙说完,便“咻”地一下原地消失。
文卿暗中偷笑,捉迷藏可是她十分擅长的,果真就傻傻地数到十。而后她找遍了附近这一带地区,都没找到妙妙。不禁感到有些沮丧,感慨说:“唉,我与仙女难道真的有缘无分吗?我真傻,仙女肯定趁我转头的时候回天上去了。”而后有握了握拳头,目光炯炯地注视前方说:“仙女,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妙妙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管那文卿怎样,便回洞穴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妙妙早早地起身,别了那大棕熊,继续往东而去。
那大棕熊见终于能把妙妙送走了,总总算是松了口气。
晨曦的光辉照暖了大地,喊醒了还在贪睡的家伙。细看鸟语花香,闲听风雨同声。妙妙品尝着清晨的露水,踩着松软的草地,踏着步子前行。
妙妙又接连走了多日,看山川锦绣,赏河曲秀丽,感受着旷野之上风吹暖,挽明月同行,伴星辰而眠,一路轻歌而行。
这日,妙妙同往常一样,漫步走着,却被一条河流阻住了去路。
那河流河面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接连南北,阻断东西,如长龙匍匐大地之上。潺潺流水静静流淌,却有千钧之势,能载巨轮,挺山川。一身重担肩上扛,满腔柔情灌万家。滋润着万片农田,养育着一方天地。源头来自银河苍穹,延伸可达海宇天际。
远处河面上,鹰鹞斜飞,时而飞窜而下,追猎河中探头的肥鱼。河岸边,绿草鲜盈,花开盛茂,排排杨柳醉春风。几只狐鹿在河边追逐打闹,时而品尝着甘甜的河水。
河边有一石碑,妙妙走进一看,见上面刻着“青汤shāng河”三个大字,又有几行小字,乃是:银河倾泻天际落,贯通南北河曲成。自古恒流青汤水,由来唤做青汤河。
妙妙蹲坐在青汤河边,低着头,丢着石子。一时间发愁不已,正想着要不要就这么直接游过去。忽然见一只蚂蚁衔着一片叶子放到水面上,正准备乘着叶子渡河。
妙妙见了那只蚂蚁,忽地灵机一动。她拿出随身的芭蕉叶,正打算变个芭蕉船过河,却忽然听见一声叫唤。
妙妙“咦”地一声,抬头一看,只见河中有一老人正划着木筏而来,口中叫喊着:“嚯,那边的小姑娘,要乘船过河吗?”
妙妙心中大喜,收回芭蕉叶,忙招手喊:“要,要。”
不多时,那老人已经划到了岸边。那老人须发苍白,形如枯槁,瘦骨嶙峋,皮肤看起来黑黄黑黄的。穿着也朴素,头戴一顶斗笠,身披一件蓑衣,穿着一件老旧的衣衫。唯独老人那深邃清明的眼睛,却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感觉。
老人的木筏上,还放着一根钓竿,一个竹编的鱼篓,鱼篓里面有几尾失去梦想的大鱼。
那老人启黄口问妙妙:“小姑娘,我看你在这发愁,这附近又没有人家,可是要乘船渡河到对岸去?”
妙妙忙点头说是,却忽然想到一个尴尬的问题,忸怩羞赧地说:“可是,老爷爷,我,我身上没带钱啊。”
那老人听妙妙所说,感到颇为好笑,便说:“我昨夜来这边的沙洲上采些草药,现在也正好要回到河对岸去,也算顺路,小姑娘你我也算有缘,不收你钱的。”
“啊á!那太感谢老爷爷了。”妙妙感激不已地说。
“嘿,不用谢的,举手之劳而已,我见你就感到亲切,小姑娘你上木筏吧。”那老人慈祥地笑说。
妙妙上了木筏,那老人划动着竹竿,向着河对岸划去。
静静流水,萧萧风响,妙妙望着水面有些发呆。
那老人问妙妙:“小姑娘,你只身一人是要到哪去啊?我在附近这一带可从没见过你。”
妙妙说:“我要到果篮海甜瓜洲去寻找蝶梦仙。”
“那可远着呢,你们年轻人就爱往外跑。”那老人划着竹竿,惊讶不已,又说,“不过果篮海离这里山高路远,沿路凶险,你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去得?还是回去吧。”
妙妙摇摇头,眼神坚定地说:“我去意已决。”
那老人见妙妙眼神坚定,也不坚持劝阻,指着前头说:“过了这青汤河,便是莲藕洲界,我便住在那龙岭村上。”
“多谢老爷爷指点。”妙妙笑说。
木筏缓缓地向着河对岸前进,几只沙鸥鸣叫着从妙妙头顶飞过,有只调皮的沙鸥还啄了一下妙妙。妙妙捂着脑袋,疼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瞪着眼看着那沙鸥远去,气呼呼的,直想把那只沙鸥抓来狠狠地教训一顿,然后烤了吃。
一路无话。期间,那老人问妙妙:“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妙妙也没多想就说:“我今年十八岁。”
“十八啊,其实啊我也有一个孙女,如今也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呢。”那老人眼睛似乎有些浑浊,又往下说,“那孩子从小就顽皮,又喜欢习武修道,也有天赋,年纪轻轻就在修炼这一方面小有所成。”说到这里,老人似乎有些骄傲。
妙妙静静地听着,那老人继续往下说道:“那孩子一直渴望登天得道,只是她从小就怕打雷,所以注定是渡劫无果的。不知道这算是幸或者不幸,我们就这么一个孙女,我和老婆子其实挺不希望她飞升的,飞升了就要离我们而去了。人老了,不求孩子能有多出息,总是希望孩子能够多在家陪陪我们。”
“嗯,能够多陪陪长辈,尽孝道,本就是晚辈应做的事。”妙妙若有所思,看着河面顺势地说。
“你这小姑娘倒是聪慧。”老人笑说,又叹了口气,说,“只我那孙女叛逆了些,六年前就赌气离村出走了,说要到外面闯出一番名头才肯回来,至今未归,独留我和老婆子在家里日夜想念着她。唉,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妙妙听老人所说,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便说:“想必她正在干一番大事业,好回来给老爷爷你们一个惊喜呢。”
彤云向晚,黄日沉西。
直至黄昏时分,木筏才渡过青汤河,到了河对岸。
妙妙下了木筏,好奇地眺望着。远望去,是片片金黄色的田野。不远处的几家炊烟袅袅升起,随着晚霞飘去。一群孩子在村庄附近肆意追逐打闹,老人们在村口抽着旱烟,几个妇女正在胡扯唠嗑。妙妙又望去,见一位母亲正在教训着自己顽皮的儿子,那孩子假装哭得稀里哗啦,趁他母亲不注意,一溜烟地跑了。看到这,妙妙忍不住一笑。
见天色将晚,那老人也不忍让妙妙风餐露宿,便说:“小姑娘,天色将晚,我看你也无处可去,不如先到我家来歇息一晚吧。自我孙女出走后,她的房间一直空着。你来我们家,虽然地方小,好歹也有个住的。”
妙妙感激不已。正在这时,一辆纸飞机飞到妙妙面前,撞了一下她的额头。
妙妙捡起那纸飞机,见一下小男孩跑来,便蹲下身子笑嘻嘻地对那小男孩说:“这纸飞机真漂亮,还给你。”
那小男孩接过纸飞机,见妙妙长着漂亮,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姐姐。”
妙妙摸了摸小男孩的小脑袋,笑说:“不用谢哦,这本来就是你的玩具。”
那小男孩这下小脸更是红透了,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他拿着纸飞机,对妙妙说:“送,送,给你。”
妙妙见那小男孩一脸真诚,清澈的眼睛满是期待,便收下了那纸飞机。她假装有兴趣地玩弄着纸飞机,对那小男孩说:“谢谢你哦,这纸飞机很漂亮,我很喜欢。”
小男孩顿时兴奋不已,欢呼雀跃地跑去他的同伴们身边,估计是去向他的同伴们炫耀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群小屁孩就跑了过来,围着妙妙闹腾。说实在的,妙妙虽然喜欢小孩子,但一群小孩可真不好应对。妙妙给那群小屁孩变些小魔术,陪那他们玩耍了好一会,那群小屁孩才肯放过她。而后,妙妙才跟着老人回家。
老人的住所简单,总共四间瓦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摆着桌凳床铺,估计是两老人住的。还有一间虽然干净,但是却是锁着的,应该是他们的孙女原本住的。还有一间用来沐浴的。
此刻,屋中的老妇人已将米下了锅,正在天井洗着青菜呢。
老人喊了一声:“嘿,老婆子,我回来了。”
那老妇人“哎”地应了一声说:“老头子,你可算回来了,收获怎么样?”迎了出来。老妇人穿着一件老年花衫。深邃的眼睛凹陷,掩映着曾经的光辉秀丽。花发如霜,春冬姑娘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满头青丝染成了白色。调皮的时间小姐在她的脸上精心勾勒出了道道深皱的花纹。露着慈祥的笑容,像一朵褶皱的花,虽不艳丽,其香尤存,让人倍感亲切。
“收获了六尾大鱼,还额外捡到了一个小姑娘。”老人笑着对老妇人说。
“小姑娘呀,我最喜欢小姑娘了。”老妇人瞟了一眼老人。又看向妙妙,亲切地对妙妙说:“嗨呀,好生标志的小姑娘,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奶奶可以给你介绍个好郎君哦。我们村的阿武,人又帅又会干活。还有隔壁村的小成,长得那是一表人才,说话做事可讨人喜欢了。”
这老妇人人虽已容颜枯老,心却是活泼开朗。嗯,还挺八卦的就是了。妙妙被这她的话语给呛到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还嫌自己没玩够呢,可不想嫁人呢。
老人见状,便说:“老婆子,你可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那老奶奶笑说:“嗨呀,小姑娘家家的还害羞呢。”
妙妙感到有些脸红,忸忸怩怩地说:“奶奶,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
“姑娘家家的哪有说不嫁人的,多不好啊。你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要是那天遇到了,跟奶奶说,奶奶替你做主,替你去说媒,便是绑也要把你喜欢的小伙子给绑过来。”老妇人非常剽悍地说。
妙妙大为汗颜,而后又笑嘻嘻地说:“好呀好呀,那我先记下奶奶的这句话了,以后要替我做主哦。”
老妇人一边洗着菜,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当然的咯,小姑娘你的事包在奶奶身上。”
这时老人已经将钓上来的鱼给放好了,那些可怜的鱼啊,这一天几乎都没有碰过水,又饿又渴的,可真惨乜。如今那些鱼虽然顽强地活了下来,不过估计往后有更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它们。
老人把鱼放好,又把那间锁着的房屋给开了锁,而后说:“这小姑娘无处可去,今晚暂住我们这,我把咱孙女的房间收拾收拾一下,今晚就让这小姑娘住这间吧。”
其实也并不怎么需要收拾,虽然他们的孙女已经离家出走多年了,但老人和老妇人经常打扫着他们孙女的房间,所以那房间还是干干净净的。
这边妙妙帮着老妇人打下手,切瓜洗菜,吹火生灶,很是干净利落,仿佛十分得心应手。老妇人一看就以为妙妙是经常下厨房的,又看妙妙虽然生得娇弱,像个深闺大小姐一般,却没有半分娇气,越发地忍不住爱怜起妙妙来。又忍不住夸张:“真是个漂亮贤惠小姑娘,看着可真讨人喜欢,要是哪个小伙子有幸能够娶上你这样的姑娘,那可真的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唉,只恨我没个配得上小姑娘你的孙子呦。”
妙妙听老妇人的夸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容羞红羞红的。
期间,妙妙那老妇人有说有笑的,东拉西扯,不知不觉地扯到了做菜这一方面的,妙妙由于读过《糖洲一百九十五宴》,对菜肴、厨房一事更是谙熟于心,更有一番独到的见解。使得老妇人更加以为妙妙是一个贤惠的大家闺秀,深得老妇人的喜爱,恨不能生养一个这么懂事聪慧的姑娘。忍不住又想到她的孙女,哀叹地说:“唉,要是我那孙女有小姑娘你的半分乖巧懂事就好了。走了六年多,也没回个话,也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
月过梢头。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假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偷听着这世间之人的悄悄话。
是夜,妙妙和两位老人在天井摆好老旧的餐桌和凳子,弄好饭菜,便开始了晚餐。对于吃了几天西北风的妙妙来说,菜色还蛮丰盛的:一条鱼,一碟油麦菜,一碗冬瓜汤,还有一小蝶老人弄的盐炒花生。
那老妇人一个劲地给妙妙夹着鱼说:“小姑娘在外不容易,要多吃点啊,不要客气的。”“就是了,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好了。”那老人也说。
“嗯,谢谢奶奶,谢谢爷爷”妙妙甜脆脆地说。而后又说:“爷爷、奶奶,我叫妙妙,你们叫我名字就好了。”
“妙妙呦!”老妇人笑着叫妙妙的名字,又忍不住给她夹鱼。
“哎,奶奶好!”妙妙甜脆脆地答应着。
老人笑着说好好好,也念着妙妙的名字,妙妙也干脆利落地回应着。
期间,妙妙虽然跟两位老人关系熟稔,但也腼腆着脸,不好意思多吃。到最后,三人把青菜和冬瓜汤吃完,鱼还剩一点。
那鱼大部分还是他们夹给妙妙吃的,老妇人只说牙口不好,不吃肉。老人也没吃多少鱼。原来两位老人平时也不怎么吃肉,那些鱼也都是要拿去卖的。
饭后,妙妙又帮着两位老人收拾了餐桌,洗了碗碟。又替他们煮了洗澡水,就不一一细说了。
幽夜宁静,月撒银辉。
待妙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见老妇人正在摆弄着缝衣机,穿着针线。只是光线有些昏暗,那老妇人怎么穿都穿不到针眼。
妙妙帮那老妇人穿好了针线,见她弄着缝衣机,正在缝织着一件大红衣袍,已经基本上织完了,看起来像是新娘的喜服。妙妙感到有些好奇,便问老妇人:“奶奶,这是?”
那老妇人笑说:“妙妙,这是我给我孙女织的婚服,你看,漂亮吗?”
妙妙点点头说:“漂亮,好漂亮啊。谁穿上了奶奶织的婚服,那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你这丫头,真会说话。”老妇人露出慈祥的笑容,又说:“我一直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孙女穿上我亲自给她织的婚服,风风光光地出嫁。”
“嘻嘻,奶奶,您孙女要是知道您给她织了一件这么漂亮的婚服,肯定会欢喜得蹦着跳着飞奔到你面前呢。”妙妙笑嘻嘻地说。
那老妇人笑容更甚,从缝衣机上拿下婚服,对着妙妙比量一番,笑说:“妙妙,我看你年纪和我孙女差不多,不如你替我帮她试穿一下,也好有个底。而且妙妙你穿婚服的样子肯定好看,若哪个儿郎看见,肯定心都化了。”
“这,这……”妙妙感到颇为为难,又见老妇人满是期盼的眼神,也实在是不忍拒绝。
于是妙妙便在老妇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进了房间换上了婚服,又带上了红头饰。
而后那老妇人又拿出了些胭脂黛粉之类的,又替妙妙妆上了妆花,将她好好地打扮修饰一番。
“果真是仙女下凡,真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哪个儿郎见了不心动啊?”老妇人将妙妙打扮完毕,满意又和蔼地说,又递给妙妙一面镜子。
妙妙就着月光,照着镜子,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脸红扑扑的。她从未想过自己穿婚服的样子,穿婚服的女孩都是最美丽的。她想,她现在一定是最美丽,最幸福的时刻。
“好了,站起身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老妇人慈祥地笑着对妙妙说,忍不住眼目浑浊,泛了些泪水。
妙妙盈盈地站着,雪白的月光悄然地凝聚在她身上,不忍离去。微风吹拂,爱怜地亲吻着她。真是美娇娇的一个人儿,香潋潋的一只仙女。你看她
水嫩嫩的脸颊红润润,好似滴落池塘的一朵涟漪。红艳艳的轻唇软香香,好似凝结香露的一瓣花瓣。柳弯弯细眉略施金粉,光洁洁皎额巧贴花钿。雪眸凝顾盼俊郎,谁可得娶谪仙女?
怯怯慌慌戴凤冠,娇娇羞羞披霞帔。新花绣在新妆上,情窦开在情郎心。
嘻,红鸾传喜无宾客,喜鹊鸣欢空待轿。
呀,痴呆仙子落凡尘,喜穿红妆未嫁郎。
老妇人对妙妙惋叹不已,仿佛此刻要把妙妙嫁出去似的,却又十分地不舍,不自觉地又襟泪横流,使得妙妙不知所措。那老妇人又喊:“哎,老头子快来看咧,妙妙出嫁的样子咧。”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叫:“文老,文老在吗?”
老妇人同妙妙出了门口,老人也出来了,看到妙妙的样子,似乎颇为惊讶。
门口是一个年轻人,看到妙妙,顿时脑中轰然,仿佛看到全世界最美的新娘,那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新娘,也是他最渴望娶到的新娘。
那年轻人看着妙妙,呆呆愣愣的,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来。老妇人见状,有些气愤地说:“阿田,你有什么事吗?怎么这样傻愣愣地盯着我家闺女看?”
阿田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低着头,又红着脸说:“我从未见过像这样仙女一般的新娘子,一见到,就像着了魔一样,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恶意的。”
“阿田,你有什么是找我,就说吧。”老人在一旁说。
“文老,村里的拖拉机坏了,大家正在筹资买台新的,这是出资人名单以及出资金额,请您过目。”阿田拿出一张单子交给老人,恭恭敬敬地说,忍不住又红着脸偷瞄着妙妙。
老人接过单子,略略地看了几眼,便说:“好了,我知道了,阿田你先回去吧。”
阿田应了声是,便浑浑噩噩地回去了,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害相思,算了,不管了。
妙妙听那阿田叫老人“文老”,似是想到了什么,待那阿田走了之后,便惊讶地问老人:“爷爷,您姓文,对不对。”
“对啊,我姓文,怎么了?”老人笑说。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叫文卿的女生,不知道她是不是爷爷奶奶们的那位孙女。”妙妙说。
妙妙的话犹如平地里激起一道惊雷。老人手中的单子掉到了地上。老妇人眼睛泛酸,哭哭迭迭地说:“文卿啊,我的乖孙女呐,奶奶好想你啊。”又激动地不已地问妙妙:“文卿那丫头还好吗?”
妙妙说文卿又英俊又漂亮,一切安好。而后,妙妙又从两位老人那借来了笔墨,凭着记忆画出了文卿的画像。妙妙虽然还是不是很善于画画,但她使了些法术手段,把文卿画的惟妙惟俏,仿若真人一般。
说起来,妙妙记得有一次她由于顽皮,在老君的八卦炉上画了只小白兔,结果被老君家长里短地教训了一番说:“你虽有些画画天赋,然功底差了些,火候欠了些,终究还是画得不像。”
那时候妙妙撇撇嘴,有些不服,忍不住辩驳说:“老君爷爷,我画的怎么就不像了,我画的兔子明明辣么可爱,又白又软,还会蹦蹦跳跳。”
老君摇摇头,说:“丫头你且看吧!”
妙妙看去,原来那八卦炉高温无比,她画的小兔子早已变成了烤兔子,散发着诱人的喷香的味道,要是再放上些孜然那估计就更香了。
受老君指导教诲,此后有段时间,妙妙更是苦练画画,也算是略有所成。画鱼水中游,画鸟天上飞。蝉儿夏来鸣,青蛙冬里眠。
暂且不提往事,言归正传。两老人拿着文卿的画像,珍爱无比,两人指着画像喜极而泣说:“你看如今文卿虽然已经长大,但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而后又问了妙妙许多文卿地问题,妙妙都笑着一一做答。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的,莺语恹恹,晨露未褪,妙妙同两位老人依依不舍地作别,便又继续启程出发了。两老人苦苦挽留不住,见妙妙去意坚决,只得送她些随身干粮,目送妙妙远去。
妙妙一路东去,日星交替,这日她路过一个城镇,靠着变戏法儿,街头卖艺的方式赚来了不少钱。
这会儿妙妙正闲走在街上,正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铺。她看到了那摊铺上的一个蓝蝴蝶吊坠,那蓝蝴蝶吊坠晶莹透润,里面流转着梦幻般的色彩,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小的蓝蝴蝶翩翩婷婷地盈立着,甚至连蝶骨都清晰无比,看起来非常漂亮。妙妙看了便喜欢不已,盯着那个吊坠看了良久。
那卖首饰的摊贩是个年轻人,见了妙妙这样子,便笑说:“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蝴蝶吊坠可是采用了果篮海上最漂亮的珊瑚石,由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首饰制作大师艺巧真大师为了梦中心仪的女孩,精心雕琢而成的。绝对是这世上仅此一款,别无二款。今日遇见了姑娘这般天仙一样的人物,方知是宝物逢主,最美丽的宝石遇上最美丽的女孩,这蓝蝴蝶吊坠原来是专门为姑娘所制的。”
妙妙看向那个年轻的摊贩,近距离地注视着他,咦!还是个帅哥咧。这帅哥可真是相貌堂堂,身躯英岸。
温容朗朗如照玉,湛目明明贯清辉。鼻方呼吐气温柔,淡唇盈溢一抹笑。浓眉顿斜额前卧,密发流淌身后落。头戴缥缈乌巾纶,身穿雅逸墨长衫。英堂堂七尺儿郎,墨淋淋八斗学士。
人不风流自倜傥,洒脱飘逸不拘心。腹有远志不漏相,心藏大海归渺茫。
妙妙见这年轻的摊贩,心中怦然心动。又听他夸赞,不禁有些脸红,又见他满脸真诚,语出真心,怎么也不像是鬼话,不禁有些开心。而且这蓝蝴蝶吊坠做工精细无比,看起来真的非常难在这个世界上找出第二款一样的,只是这摊铺的其他首饰都平庸无比,甚至有些首饰明显可以看出来是赝品,为何会独独有这么一款精致得非同凡响的吊坠?
而后,妙妙又反应过来,有些狐疑地问那年轻的摊贩说:“咦!这艺巧真大师是谁?既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首饰制作大师,那我应该听说过他名号才对,然而对于他的名字我确是闻所未闻。”
那年轻的摊贩勾唇一笑,露出自信的面容,朗笑有声地说:“区区不才,在下正是艺巧真,虽为无名小辈,却是这个世界上实实在在的最顶级的首饰制作大师。这蓝蝴蝶吊坠是我目前一生中最为得意的作品,也是我唯一的作品。”
妙妙“啊á”地一声,惊讶无比,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但又见艺巧真说话坦坦荡荡,很有君子风范,反倒相信了他的话,也解了心中的狐疑。想到他刚才的话语,妙妙不禁“噗呲”一笑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艺本领,只是你虽有手艺,只是未免也太自恋了些吧,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首饰制作大师。”
艺巧真爽朗而自信地笑说:“嘿,姑娘可别不信,我虽年轻,然而我敢说,这世间之人,所做的首饰没一个能比我做得好的。就像姑娘,年纪轻轻不也如同天仙一般吗?”
妙妙含笑说:“是是是,我信了,我信你。”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又想到刚才艺巧真刚才说这吊坠是用果篮海的珊瑚雕琢而成,便又满是期待地问他:“既然这吊坠是用果篮海的珊瑚雕琢而成,那你可有去过果篮海?有没有见到过蝶梦仙?”
艺巧真注视着妙妙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咧嘴一笑说:“我当日在云香亭见到蝶梦仙,问她几时能见到我梦中的女孩。她告诉我只需在这里等待,于今日此时便能遇到我梦中的那位女孩了。”
妙妙见艺巧真这样看着自己,有些慌乱,又见他言语真诚,怎么也不像是花言巧语,小心脏不禁扑通扑通地乱跳。然妙妙与他素不相识,自己又是个要远行的人,她跟这个艺巧真应该没有瓜葛才对。
妙妙摇了摇头,抛开心中那些魔障。说真的,她真的很想逃离此地,然而她真的很喜欢那蓝蝴蝶吊坠,便说:“这吊坠多少钱?我买了。”
艺巧真见妙妙眼中虽波澜,却未对他有所动摇,不禁心下怅然,转又洒然一笑,朗笑说:“姑娘,这吊坠不要钱,只需让我给姑娘戴上,它便是姑娘的了。而且这吊坠本就是姑娘的。”
妙妙使劲地摇摇头,脸很红,也有些凌乱,她努力使自己的严肃起来,假装很严肃地说:“不可,不可,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白给的我可不要。”
艺巧真虽然虽然表白失败,但此刻见妙妙脸红心跳的样子,还是感到很满意的。趁此刻妙妙心慌意乱之际,艺巧真拿起了吊坠,不经妙妙同意,擅自围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这吊坠有些冰凉,戴上去有些微妙的感觉,妙妙一时不知所措。艺巧真笑说:“果真是美玉配美人,方能绽放美玉的光华。这吊坠原就是为姑娘所制,本就是属于姑娘的,姑娘且拿去吧。”
妙妙脸容羞红无比,慌忙地想要把吊坠解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不行,不行,我还没付钱,这还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艺巧真慌忙阻止妙妙,说:“能见到姑娘这般娇羞的模样,在我心中已抵万金,对我来说,已经足以。这吊坠已是姑娘的东西,姑娘且拿去吧。”
“不行,不行,白拿的我真的不能要。”妙妙认真地说,都快要哭出来了。
最终艺巧真还是拗不过妙妙的再三执着,给她报了个低价。
临走的时候,艺巧真问了妙妙的名字,妙妙低着头有些害羞地说:“我叫妙妙,妙妙的妙,妙妙的妙。”
看着妙妙远去,消失在人海中。艺巧真念着妙妙的名字。心中怅然若失,憾叹不已。心想:此去无缘再会,今生再无相见之期。相逢一场空欢,从此顾影为伊怜。真是应了蝶梦仙那句“有缘相识,无缘再会”的话语。美丽的妙妙,祝你幸福,后会无期。
曾经,他梦到过一个很美丽的女孩。虽然只是梦中匆匆一面,但他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个女孩。为了那个女孩,他寻找着果篮海上最美丽的珊瑚石,为她做出最美丽的吊坠,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亲手给那个女孩戴上。又按照蝶梦仙的指示,一直等候在这里。直到遇上妙妙,他知道,他已经梦想成真了……
妙妙在这城镇中瞎晃了两日,凡是见着些新鲜事物,总要去猎奇一番,没两日就把钱财给挥霍一空,又落得个两袖清风一身空。便又继续出发,望东而行。唉,真是个败家的丫头。
这日,妙妙走在林中的夹道上。
林音回旋,鸟雀欢喧。
正在此时,忽的听到前方传来了痛哭哀嚎之声,哭声之惨烈,比那小屁孩被抢了棒棒糖还要惨烈。
说起来,妙妙倒是想起很小时候的的一件往事,那时她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了一个小男孩的棒棒糖吃,那小男孩哭哭啼啼的,哭声老高了,几个过往的行人也不嫌事大,也不上前来,只指指点点地看着热闹,说着些什么“这女孩打小就这么坏,长大了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之类的难听的话语。
正好的这时候一位老警察路过,那老警察向看热闹的路人问清了情况之后,叫散了那些看热闹的路人。而后又好言拉走妙妙和那小男孩,给小男孩买了棒棒糖,责怪着妙妙,又好言安慰着小男孩,让妙妙给那小男孩道歉。那时妙妙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不听警察的话,扯着声音心不甘情不愿地跟那小男孩说了“对不起”。那小男孩见妙妙这样一脸受气的样子,似乎颇为欢喜,得意洋洋地看着妙妙,向她吐了吐热头。
妙妙怒瞪着小男孩,由于有老警察在,她一时也不敢发作,便向小男孩扮了个鬼脸,想要吓唬吓唬小男孩。结果被那老警察指责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就不学乖呢,小小年纪就学着欺负人,现在还想着吓唬人。”妙妙红着脸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待那小男孩欢欢喜喜地走后,老警察把妙妙单独地留了下来,表情严厉语气却慈祥地说:“小丫头,你想想,如果是你,就因为你比别人弱小,你的棒棒糖被别人抢了,你会怎么样呢?”妙妙哭哭滴滴地说:“警察伯伯,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我的棒棒糖被别人抢了,我想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老警察笑着点点头,和蔼地说:“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小丫头你既然能认识到自己错误,就说明你是个很好的女孩。”而后,又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递给她一根棒棒糖,又替她擦拭着眼泪说:“好了,漂亮的小丫头,先把眼泪擦了吧,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以后可不能再欺负人了,要做个好女孩才行。”
那时候,妙妙抽着鼻子,努力地止了泪,又小声地说:“可是,他们都说我坏,都不喜欢我,他们都讨厌我,不想跟我做朋友。”
老警察笑说:“小丫头你不坏的,你要学会关心、爱护别人,别人才会喜欢你,才会跟你做朋友。”
妙妙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真的吗?可是,要怎么样才算是关心、爱护别人?”
老警察坐在围着一颗大树的草坛边的瓷砖上,让妙妙坐在旁边。他正想习惯性地从口袋拿出烟来,但想到身边有个小女孩,又把手抽了出来。便说:“见到有困难,有需要的孩子,要多多帮助他们。多跟其他人分享开心快乐的事情。见到他们伤心难过要去安慰他们。这样才是关心、爱护别人的表现。”
妙妙懵懵懂懂地点头应嗯。而后,那老警察语重心长地对妙妙说教一番,妙妙不禁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不已。最后临走的时候,那老警察严厉地对妙妙说:“孩子,你要记住了,在我们现代社会,绝不允许仗势欺人,以大欺小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过妙妙后来有点惨,她抢那小男孩棒棒糖的事被她的老师知道了,罚她写了两百字的检讨书。
此刻,妙妙想起这件事,无奈地摇摇头,绽露出一丝笑容,便寻着那哭声而去。
妙妙向前去,见一个中年男子哭哭啼啼的,似乎有些想不开,解了腰带正要往树枝上挂,想着上吊自杀,一走了之,奈何那树枝太高了,他的腰带怎么着都够不到那树枝。那中年男子自得徒自哀叹一声,复又哭了起来。
妙妙见了,便说:“噫,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想不开的?这样哭哭啼啼的,羞死个人咧。”
那中年男子听到了妙妙的叫声,转过身来,见了妙妙,愣了一下,哭着虚声问:“姑娘你是谁?怎的管人家的闲事?”
那中年男子转过身了的时候,妙妙见他锦衣脏烂,发须岔乱,脸上尽是些尘土,脸容瘦削,疲惫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满是落魄的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妙妙见他这样,于心不忍,同情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嘲笑你的。只是你这样一走了之,你是一了百了了,你可有想过你的家人可怎么办,你的朋友们又怎么办?”
那男子抹了眼泪,并没有回答妙妙的问题,反问她:“姑娘你从哪里来?”妙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说:“我从远方而来。”
那男子听妙妙所说,好言劝慰说:“姑娘还是请绕道而行吧,这前头的山上有一伙专门打家劫舍的贼人,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仗着人多势众,在这一带行凶做恶。若是见了姑娘这样的,定是要强掳上山的,姑娘还是快走吧。”
妙妙见中年男子这样乱糟糟的一副落魄相,又听他这样说,恍然大悟地说:“也就是说,大伯你被那那伙贼人抢了抢了一空,所以才会如此想不开,对啊。”
那中年男子顿时又泪流满面,哭哭迭迭地说:“我如今空荡荡的一身,是没脸回去见我的妻儿了,他们一定在家里苦等了我许多年,我自知这样子一走了之很是对不起他们,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妙妙挺同情这位中年男子的,试想如果是自己被抢劫了,又该怎么办呢?又问那中年男子:“你且先别哭了,你既被贼人抢劫了,那你报官了吗?”
那男子说:“我报官了,可是没用。”妙妙问:“怎的没用?难不成官服不管不问。”
中年男子谈了口气说:“倒不是不管不问,只是那伙贼人猖獗以久,这一带的官服都压不住他们。我报了官,他们只说送我些回去的盘缠,更不曾出兵去围剿贼人。唉,姑娘你要从此道过走的话,还是趁早换道吧,要是遇到了那伙贼人,可就惨了。”
妙妙笑说:“你跟我说清楚点其中的状况,或许我可帮到你,想办法对付那伙贼人,帮你把钱弄回来。”
那中年男子见妙妙娇娇柔柔的,有些怀疑,又有了些希望地说:“可是姑娘你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又如何能帮到我呢?”
妙妙笑说:“嘿,我虽看起来柔弱,却是个会武功的,不然怎么能安然的走山涉水,远涉万里从远方而来。不仅如此,我还懂得着道术,有些逢凶化吉,解灾解难之法。不信你看!”说着指尖一弹,将那粗大的树枝给凭空打了下来。
那中年男子见状,在妙妙跪了下来,哭说:“姑娘原来是我命中的贵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是有本事的。姑娘若有办法帮我夺回钱财,我李存善今生今世绝不忘姑娘的大恩大德。”
妙妙赶忙上前,把李存善扶了起来,说:“李大伯,请起,请起,我可当不起大伯这一拜。”
妙妙见不远处有条清澈的小溪流,溪水潺潺。便来到了溪边,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那李存善也跟了过来,局促不安的,也坐了下来。
而后,妙妙听见了李存善的肚子在咕咕地叫,便拿出了干粮和水壶,一并交给他。又见他脸上尘土满面,便又拿出了一张手帕,给他洗脸用。
那李存善千恩万谢,也不好意思用姑娘的手帕,只好自个掬了水,用手来抹脸。又说:“妙姑娘可真是奇人,竟然能够凭空变出干粮和水,还有手帕。”
妙妙笑说:“这都是些小戏法,叫‘袖里乾坤’。”
李存善虽见妙妙这样说,可是他心里却想妙姑娘这可不像是戏法,反倒像是仙法,看来是我命中注定遇到大恩人,要助我化解此灾劫了。
而后,妙妙问李存善说:“李大伯,你是哪的人?又是怎么遇上那伙贼人的?话说回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李存善说:“我原是梅枝洲人士,现今四十有五了。原本和妻儿过着简单的生活,只因二十二年前的一场大水,我们原本还算宽裕的家庭,一下子变的窘迫不堪。
那时候我听从了友人张禅子的建议,含泪别离了妻子儿女,与他一块南下经商。只是那张禅子颇有佛缘,途中遇了一个老和尚,同张禅子讲解一番。那张禅子竟是看破了红尘,半道出家,同老和尚去了。
结果只我一个人在南瓜洲飘荡,悠悠数年,我日思夜想着我的妻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他们,当年狠心南下经商,让他们等了这么多年。如今我总算是挣足了钱银,便把在南瓜洲的府邸卖了,顾了一十三个家丁,打算风风光光地回来寻找我的妻儿,同他们一块生活。
一路倒也平坦,安然无事,只是路过这东白洲,无望山的时候,遭遇了山上虎钹寨的劫匪。一十三个家丁见那些土匪一个个凶神恶煞,又兵马精良,竟一个个都阵前胆怯,不敢应战。让那些个贼人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蛮不讲理地将我这许多年攒下的银两尽皆抢去。可怜我那妻儿,原以为终于可以让他们熬出了头,却是这么个结果,这让我怎么回去见他们啊。”
李存善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扑簌簌地流。
妙妙听着,又是同情他,又是气愤那些贼人,握着小拳头说:“李大伯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教训一顿劫匪,帮你把属于你的钱银夺回来。”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响,似乎是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
(未完,接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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